文／林冠廷 (OCF Lab)
沒到過中國、沒做過虧心事，就能保證絕對的隱私與安全嗎？在我們滑著 iphone 與 ipad 時，中國的魔爪可能已悄悄深入你我的螢幕內窺探，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老大哥的雙眼，甚至有可能遭受駭客攻擊。
美國電視頻道喜劇中心（Comedy Central）動畫系列《南方四賤客》甫推出劇集〈中國樂團〉（Band in China，英文音似「在中國被禁止」），嘲諷中國挾自身優勢監控境外言論，要求所有人都要迎合「中國價值」的作為。
在劇中，主角獲邀替電影寫劇本，不料製作商為了迎合中國審查，派了中國官員在主角身旁，逐字要求主角修改。在真實世界，雖然中國表面上沒有動畫那樣誇張，但實際審查和監控方法恐怕更加多元難防。
有一些漏洞，駭客比蘋果早發現
日前 Google 的「零日計畫」（Project Zero）發表一篇報告，指出蘋果手機、平板所使用的作業系統 iOS，出現了一系列已知，卻沒有解決辦法的「零日漏洞」（zero-day vulnerability），導致特定使用者暴露在巨大危險之中。
防毒軟體公司諾頓（Norton）在他們的網站中解釋，「零日漏洞」中的「零日」，代表著開發者發現或修補自己軟體存在破綻之前，惡意的駭客就已找到漏洞，並進而用來攻擊無辜用戶。因此，開發者解決問題的時限幾乎連一天都沒有。
專門研究這些零日漏洞的 Google「零日計畫」小組，在這系列報告中說明駭客攻擊iOS 這一系列漏洞的方法，是先感染幾個不同網站，只要受害者的機器有這些零日漏洞，打開網站時，網站就會於手機中安裝惡意軟體。
利用零日漏洞，中國「無國界」侵害人權運動者
Google 並沒有明確說出攻擊目標，但美國「電子前哨基金會」（Electronic Frontier Foundation，簡稱為 EFF）指出，第一波受害對象是境外的維吾爾人。在中國，維吾爾人主要居住於新疆地區，因為伊斯蘭信仰遭到政治迫害。
在中國內外有許多維吾爾人，紛紛挺身對抗中國政府騷擾，而後遭到逮捕。因此，這波針對境外維吾爾人的攻擊，很可能就是為了獲取他們的敏感資料，讓中國可以預先準備，知道誰會成為新的維吾爾運動領袖。
不只維吾爾人，很快地，圖博（Tibet，即中國稱之西藏）的流亡政府官員、圖博運動者，也遭到類似攻擊。他們在通訊軟體 WhatsApp 中收到幾個看起來無害，來自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或《紐約時報》的訊息，並附上短網址連結，連到被污染的網站。
這波很可能由中國政府發動的攻擊中，駭客利用零日漏洞，試圖奪取手機最高的控制權，收集各種資料、所在位置、聯絡人、通話紀錄、文字訊息等，甚至可以開啟相機與麥克風。所幸，多數圖博人在遭到攻擊前，已經安裝了更新版的 iOS 軟體，並沒有嚴重災情。
攻擊對象從個人到集體，駭客調整攻擊戰略
雖然不是每個目標都按照計劃受害，但是 Google 零日漏洞小組成員伊恩．比爾（Ian Beer）指出，這次的攻擊顯示了駭客的新模式：「只要出生在特定區域，或是身為特定族群，就可能會成為目標，各種安全保護措施永遠都無法消除這種針對性攻擊的風險。」
因為政府單位不想要打草驚蛇，通常只會謹慎地攻擊特定幾名運動者，導致以往針對單一運動人士的零日漏洞攻擊可能要花上百萬美金。但是伊恩．比爾警告，攻擊單一運動者的零日漏洞，成本多貴已經不再重要，因為接下來零日漏洞的攻擊是針對一整群人。
電子前哨基金會的庫柏・昆丁（Cooper Quintin）表示，Google 的報告顛覆了「零日經濟的傳統邏輯」，因為現在政府不再只打擊一兩個人，而是成千上萬同一族群的受害者，讓每次攻擊的成本降到最低。
身在臺灣，我們是否已經是中國「零日漏洞」攻擊目標？
中國迫害各個族群早就不是新聞，如果維吾爾、圖博人都受害，掌握自身自主權的臺灣要成為攻擊目標更不令人意外。臺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助理教授沈伯洋不斷警告，臺灣與中國已經進入「資訊戰」的準戰爭狀態。雖然不是傳統定義中的「戰爭」，但我們仍然不可掉以輕心。
無論在臺灣或全世界，許多遊戲背後都有中國資本。無論是《魔獸世界》背後的動視暴雪（Activision Blizzard）、《英雄聯盟》的 Riot Games、《傳說對決》的Garena，均有中國投資。打開蘋果臺灣區 App Store 的遊戲排行榜，免費遊戲前五名中，常常至少有三到四個遊戲由中國開發。如果這些遊戲公司意圖不良，只要在遊戲公布欄放上受感染的網址，用贈品鼓勵玩家進入瀏覽，後果將不堪設想。
終極解決方案：開放原始碼軟體？
雖然蘋果、Google 等公司往往宣稱自己的軟體商店審核嚴格，但漏洞、惡意軟體仍然時有所聞，而如果惡意開發者真的要用前述的攻擊方法，安全危機將防不勝防。
目前熱門手機、電腦作業系統最大的問題在於，這些系統不少都是「封閉原始碼」的商業軟體。意思是使用者就算是電腦高手，也無法看到這些系統背後的原始碼；就算能看到並找出漏洞，也無法在合法的情況下修改這些軟體。蘋果向科技媒體 TechCrunch 表示：「我們客戶的資料安全是蘋果首要任務。」不過基於「封閉原始碼」的邏輯，蘋果的零日漏洞只有當蘋果找出來且願意處理時，才能修補。此外，蘋果等矽谷企業與「雲上貴州」、騰訊合作的新聞，也讓這些系統的資訊安全蒙上一層陰影。
也因此，Linux 等開放原始碼的自由軟體再次受到注目。因為這些軟體的原始程式碼開放給所有開發者檢視、修改，代表只要一發現漏洞，就能立刻修復。如果使用的人數愈多，就代表漏洞愈快能被發現。雖然開放原始碼軟體相對安全且不受商業公司把持，不過，再安全的軟體永遠都有被破解的可能，面對不同來源的威脅，要提升的是對資訊安全的重視。
以身在臺灣的民眾來說，其實是處在世界少見的完善網路自由環境當中，因此提到監控或審查，一般人覺得很遙遠，或是認為沒做壞事，就算手機有漏洞或數位軌跡外洩也沒影響，而常常忽略應該注意的隱私問題，然而數位資料一但被掌握，便可以快速傳播和重複利用，而且無法銷毀所有紀錄拿回自主權，加上越來越多惡意的攻擊方式、跨國界的審查手段，絕對不能再輕忽對於各類威脅的警覺心，包括留心奇怪的連結、擁有不良紀錄的中資軟體，選用開放原始碼軟體和加密通訊，即時更新軟體系統都是增進資安的方法，因為很難知道，哪天在聊天群組無心的發言，會不會被收集，甚至被視為對強權的侵害而讓自身暴露危險當中。
參考資料：
- Watering Holes and Million Dollar Dissidents: the Changing Economics of Digital Surveillance
- Tibetans hit by the same mobile malware targeting Uyghurs
- Zero-day vulnerability: What it is, and how it works
- A very deep dive into iOS Exploit chains found in the w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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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發佈 48 小時內，採創用 CC BY-NC-ND (姓名標示-非商業性-禁止改作) 3.0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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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為 OCF Lab 與《天下》雜誌合作的專欄：駭！公民，同步刊載於《天下》雜誌網站，標題和前言與《天下》刊出版本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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