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Lulu 耿璐
編輯 | 黃詩惠
照片來自 | ：Freedom For Ukraine (Just Click’s With A Camera)
自烏俄戰爭爆發以來，種種針對俄羅斯的抵制，尤其在網路和數位科技領域上，獲得了許多業者和政府的響應，像是台灣的華碩也宣告暫停俄羅斯之相關業務。然而，數位人權的相關團體也呼籲，軟體或網路的干擾及制裁，可能會影響到當地的民生數位系統，反而不利於最脆弱的人民們，更甚者，即使是針對戰爭發起國 – 俄羅斯、白羅斯，部分反戰的人民也因這樣的制裁而無法持續發聲和與外界串聯，反而更加深了俄羅斯的內部獨裁統治。
今年二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戰火震驚了全球。除了雙方軍事造成的損傷之外，數以萬計的烏克蘭平民死傷無數、流離失所。這也昭示了俄羅斯為全球之首惡。不只各國政府、國際聯盟紛紛祭出前所未見的大規模制裁，網路和數位產業對俄羅斯的抵制也獲得許多響應。例如：有開源軟體開發者有意使用某些程式碼來影響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的網路正常運作，或是，美國政府和其盟友，正在考慮通過新的制裁來阻絕俄羅斯和白羅斯的網際網路連接。
然而，這些軟體或網路的干擾及阻斷，可能影響最深的還是平民老百姓。像是醫院這類重要的民生設施，近年來已邁向數位系統統籌，網路和軟體受阻也將讓人民的基本生活受害。另一方面，當俄羅斯、白羅斯的人民因為這些制裁而無法透過網路和數位工具來與外界取得聯繫，反而增加了俄羅斯政府掌控自己國內自由、反戰聲音的可能。因此，今年 3 月 10 日，全球 50 個公民團體連署呼籲：拜登政府和其盟友應確保他們的數位制裁不會間接幫助普丁對訊息和思想的控制。網際網路儘管有種種缺陷，但仍然是人們自由交流的最後一個開放出口。
戰爭是政府的事？還是人民一體？
對於人權及數位人權捍衛者來說，基礎的權利是沒有分對象的，因此雖然俄羅斯武力入侵和戰爭罪行應受到最嚴厲的譴責甚至懲罰，但該國的人民，仍應該擁有基礎的數位人權和網路自由，那表示俄羅斯和其盟友白羅斯的人民，依然要能有不因他們的身份而可以合理使用軟體、數位服務、網際網路的權利。世界各國關注數位人權的團體連署發出聲明，提醒拜登政府雖然要反制俄羅斯入侵，但不應該將俄羅斯視為鐵板一塊，因其專制領導人的行為而懲罰俄羅斯人民。這些強硬的數位制裁手段，將影響那些查找抗議活動或戰爭中遇難者消息的俄羅斯人，以及那些住在邊界，IP 位置被誤認為俄羅斯或白羅斯的居民，將無法正常使用數位網路工具。
然而，實體戰爭的傷害威力之大，的確很難平心而論基礎權利，烏克蘭數位化轉型部長、31 歲的費多羅夫 (Mykhailo Fedorov) 在發出 4000 份請求，要求各科技公司對俄羅斯進行網路、數位科技營運制裁時便表示：雖然這些數位服務的阻斷會影響一般民眾，但唯有人民意識到他們政府、總統有問題時，才可能有機會由下對上產生壓力，並出現採取行動、停止戰爭的轉捩點。
數位制裁的一體兩面：向普丁施壓？還是助他實現獨裁？
長久以來，俄羅斯總統普丁和白羅斯總統盧卡申科，一直希望能阻止自己國民大規模使用 Facebook 這類全球社交媒體平台與國際交流，但均以失敗告終。然而，因為戰事的制裁，普丁和盧卡申科可能得以實踐一直以來的封閉網路環境。為了不讓獨裁者因而得利，國際數位人權組織 AccessNow 提出四項重要提醒：
1. 不要用切斷網路連結來對抗普丁的宣傳
當戰事開打，為了阻止普丁的官方訊息宣傳，許多如蘋果、Google、Facebook 等大型線上通訊平台自然視中斷服務或取消俄羅斯的一些頂級域名為非常合理的做法。事實上，這可能只是幫普丁更輕易掌控人民的訊息來源。依然有 ICANN、Cloudflare 等公司和組織，以及 Namecheap 等域名和網站證書提供商並未響應制裁，拒絕切斷俄羅斯的網際網路連接，這讓反對戰爭的俄羅斯和白羅斯民間社會運動者，還有這些網路平台可以使用。
2. 不要創造 「真相真空」
三月初，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呼籲公民在社交網路上分享戰爭暴行，尤其給那些無法得知真相的俄羅斯人，然而，因為數位制裁和俄羅斯的反制，Facebook、Twitter 和 Instagram 等社交媒體平台，以及 Dozhd、DOXA 和 Meduza 等獨立新聞頻道在俄羅斯都已運作困難，另外，蘋果和 Google 的應用程式商店也以下架或關閉來響應制裁。但是，國際社會和科技公司應該要注重的是 「保留真相」 的渠道，而非根除俄羅斯的對外通道。
3. 支援俄羅斯反戰的聲音和行動 – 並同時保護他們的隱私
反戰的聲音可以很強大，不論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或是前加州州長阿諾的影片，都讓許多俄羅斯人民深感認同並採取行動。但是，DigiCert 這個提供私人加密憑證的公司，正在停止頒發與俄羅斯和白羅斯有關的網站證書。這只會讓政府更容易透過網際網路監視人民。任何提供隱私和安全工具的公司都不應該效仿而中斷對該兩國人民的服務。
4. 不要忘記克里米亞和被佔領土地
還堅守在這些區域的人權團體對外提出求救，隨著俄羅斯對這些地區的互聯網和電信基礎設施之控制越來越深，對俄羅斯的網路數位制裁，將會讓當地民眾更加孤立無援。
戰事之下，數位產業仍然可以反戰又兼顧人權
面對激烈血腥的戰事，數位產業的各類公司和其投資者更應聰明行事，而非成為侵略者的幫兇，在這情況下，於烏克蘭、俄羅斯、白羅斯三地有業務的產業，都應該要跟公民社會有更多互動、了解實情並主動捍衛數位人權。國際社會提出的建議包括：
- 科技公司：應該與民間社會協商，了解當前和潛在的制裁對人權的影響，並避免在政策和實踐中矯枉過正。除了公開聲明支持烏克蘭，也應同時檢視位於俄羅斯、白羅斯的商業活動是否有違反人權的利益結構。
- 歐洲電信公司和網路服務商：保護基礎措施並確保對所有人維持暢通。不收集任何使用者數據，就算是俄羅斯、白羅斯當地政府有所要求。最後，應減輕烏克蘭民眾使用費用並增援當地的流量，以支應當前緊急狀況。
- 科技平台：盡可能維持服務以利資訊流通。對於不實訊息應該有合法、正當、必要和相稱的限制，此外，暴力行為應有文件紀錄，以確保人權受害者未來提起訴訟和申請補償有所依歸。
- 投資者：雖然不是實際營運者，但投資者不應置身事外，需主動瞭解投資標的在該區域是否有侵犯人權的行為，並作出反應。
數位產業過去在面對衝突時，往往並沒有正確應對，埃塞俄比亞、巴勒斯坦和緬甸都是很糟的案例，不論是現在的俄羅斯入侵或未來的可能衝突，都不應該再消極面對網路和數位工具的影響，公民社會、政府、科技公司、普通民眾必須盡力確保俄羅斯和白羅斯人民能夠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真相，同時也要讓普丁和他的盟友為這次入侵付出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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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章同步刊載於《INSIDE》雜誌網站，標題和前言與《INSIDE》刊出版本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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